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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避所爱有苦难言 好床伴千里捉jian

    

第十五回 避所爱有苦难言 好床伴千里捉jian



    引领人们走向胜利,成为最终赢家的是英雄,为伟大理想壮烈牺牲的也是英雄,认清悲惨现实而与之不懈斗争的,依然是英雄。

    施神释大概勉强能算得上是其中一个——即便知道很难再和爱人接触,却还是不会放弃爱男人。

    这种毅力贯穿在他的矫正治疗中,不出意外,也将会持续一生。

    从施神释醒来不能动弹到看见王静梅无奈旁观后,他几乎是同时就意识到反抗的无效。能做的只有顺着这些渣滓的恶劣手段,让荒谬的“医治”尽早结束。

    尽管回来之后,王静梅默认他痊愈,也不干涉他去找李昙道,但还是太痛苦了。他无法排斥身体记忆,就算心里的感觉还在,对rou体也不得不抗拒起来。英年早痿的施神释和李昙道见面,拥抱都变得困难,更何况是做喜欢的事。

    “瘦这么多,这是帮着做了多少农活,竟然一点儿都没晒黑?”

    李昙道见到他瘦削的模样,再多不满也化成担忧,他觉得施神释内里好像变了许多,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大概是他伸手去摸他的脸,而施神释似乎是有心地躲开了。

    施神释身子向后倾,紧挨在椅背上,嘴里嚼着奶茶里的椰果,盯着他默不作声。

    李昙道见状缓和道:“我先认个错,上次是我不好,竟然睡着了。”

    “这有什么,困了是该睡。”施神释咬咬牙,尽力恢复到之前的流氓语气,“不过,你技术也没那么糟,爽还是爽的。”

    屁话,糟得一言难尽,这家伙看来就适合被干,话说得张牙舞爪的,干人的时候反倒成了瘪掉的气球。

    但他现在……连个气球都比不上。

    李昙道像是听见他心声一般,默契地摇头:“以后还是你来吧,做上面那个是挺累的,我还得努力。”

    施神释很想就这么答应下来,这话要是放在之前说,他恨不得立马就把他扯进卫生间大干一场。然而脑子里一有那个场景,太阳xue又开始突突地胀痛。

    真跟紧箍咒似的,早知如此就不该出柜了,他也没想到为人师表的王静梅会急病乱求医,愚昧到这种地步。

    但他仍然舍不得怪他母亲,最后还是怪在他自己头上,到底哪根筋不对才会说出来。要说怎么不等到经济独立了再说,那时王静梅就算再想把他关去治疗,也不太可能了。

    她若是想到这歪门邪道能把儿子变得跟阉人无异,会不会悔不当初呢?

    施神释哀叹一声,两指用力抵在鬓间以缓解胀痛:“我也懒啊,不想动,你来吧。”

    李昙道听他这语气,心说肯定还是在生闷气,便拿出小时候哄在路边撒泼的尹红情的退让姿态:“还是你厉害,你来。”

    “你来你来,你最厉害了。”

    二人互相推搡,客客气气,跟刚认识的时候李昙道带他去吃人气很高的那家牛rou面,推让先上桌的那碗一样,就连本因都有异曲同工之妙——李昙道不先吃是礼貌,施神释不先吃,却是因为他本身对面食就不太感冒。

    李昙道见他仍是不情愿,自觉去拉他的手,指尖刚触上他的手背,施神释便触电似的抽搐一下。

    施神释不自然地解释道:“哦……静电。”

    李昙道看了眼空调的位置:“但你怎么还在抖?”

    施神释看向桌面,手指掠过鼻下,吸了吸不存在的鼻涕:“有点感冒。”

    李昙道眉头立刻皱起来:“热伤风?”

    施神释点点头。

    李昙道攥住他的手:“回我家,给你拿点药。”

    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这“回家”的含义,拿药?又是个幌子罢了。也不知道施神释为什么就非约他到外面,都说了父母不在,给过他机会的。拉手是第二个机会,这是第三个了,再拒绝,李昙道可就真要恼了。

    施神释甩开他的手站起来。

    “不用,我先回去了,蒙头睡一大觉,可能就好了。”

    看李昙道呆住,又捏了捏他的手指,跟打发不舍主人离开的小狗一样:“我走了,等我好了……”

    施神释忽然说不下去,最终装作愉快地摆手说了声:“走了。”

    回了趟老家,跟参加了《变形计》似的,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李昙道满腹疑惑,不得不去咨询某位红娘:“施神释有点奇怪,他从老家回来后就躲着我。”

    尹红情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在调色盘上中和几个色块,心情很好地开起玩笑:“不会是看上哪个淳朴的小伙,喜新厌旧了吧?”

    又是一语中的,李昙道这才警觉。他从来没想过施神释会喜欢另一个男人,以前那人撒谎说的汪屿,他还觉得可以说服自己,毕竟男人喜欢女人好像是常理。后来施神释喜欢他,他便理所应当地以为他和女人不可能有戏,却漏掉了男人这关键的一部分。

    这样解释好像能说得通,施神释心里有鬼,看他的眼神更有鬼,莫非真的是出轨了?那不联系他,似乎也可以解释清楚了。

    这么快就厌倦,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李昙道想到尹红情的这句口头禅,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男人,他脸上的苦笑更显酸涩:“他好像不想让我碰他。”

    尹红情一愣:“成了无性恋?”

    这知识还是从詹玥的前男友那里学来的。当时她们做完一节素描训练,站到一块儿活动腕关节的时候,不知怎么就谈到这上面来。

    她说她谈过一个比她大八岁的男人,那人说他是无性恋,喜欢她,但是不会跟她发生关系。结果某天被她发现跟其他女人的聊天记录,早就是某个情趣酒店的老客了。

    尹红情听罢一脸嫌恶,双手仍交叉扭动,脚也像是在原地来回踩灭烟头,语气更有黑社会的味儿:“狗男人,什么狗屁无性恋。”

    “所以啊,只是不够喜欢而已,喜欢一个人,其他的顺其自然都会发生。”詹玥表情看着还有些念念不忘,她失神地望着窗外的景色,显得有些落寞,“也有可能,他把性和爱分开了。”

    尹红情心说又是个被男人骗的纯情傻女人,不由得冷嗤一声:“你觉得他爱你?”

    詹玥摇头:“不重要,爱不爱,我那时候都是开心的。”

    尹红情才咂摸起刚才那一句,她想到汪屿,胸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垂下头好像在问她,又好像在问自己:“性和爱真的能分开?”

    “我不知道,我还没有体验过。”詹玥转眼看向她,用单纯的神情说着成熟的理论,“但有爱的性,肯定比一般的性行为要好很多吧?不然为什么要叫‘zuoai’呢?”

    道理是有的,可听着还是有些奇怪。要是换个人问,情况会有所不同吗?尹红情接过当时的话茬来问李昙道:“要是他不跟你做,你还会喜欢他吗?”

    李昙道不假思索:“当然。”

    “要是他跟别人做呢?”

    李昙道陷入沉默。

    那他一定是厌倦自己了。

    李昙道没有作答,道了声晚安,挂断通话。他不死心地要去再试一试,抠着枕角很快发了条消息过去:「感冒好些了吗?」

    施神释过了会儿才回:「感觉更严重了。」

    「怎么回事?我明天过来看你。」

    「不用,我去医院拿了药,躺几天应该就好了。」

    这般推辞,还是想躲开他,见他一面都不肯了。

    李昙道心里那股火终于蹿出来,气冲冲发了条语音过去:“你到底什么意思?”

    施神释知他会想到歪处,却找不到更好的借口,自卑和自悲拉他下水,他久久浸泡在里头,极力辩白的声音听起来也绵软无力:“我对你的心思一直没变。”

    “跟我说实话,施神释。”这话让此时的李昙道听了,更是火上浇油,“快刀斩乱麻,你给我个准话。”

    “瞎猜什么,确实是生病了。”

    李昙道心如死灰地恢复到文字模式,下了最后通牒:「好吧,早点睡,后天我过来和你讨论一下几道题。」

    「好。」

    施神释关了机,闭上眼扇了自己一巴掌。一味逃避总是不行的,李昙道已经开始往他变心那方面想了。但要是将这件事告诉他,会不会又转为另一种“治疗”?

    无休止的“治愈”过程彻底让施神释感到恶心,他对谁都可以支配他,凌驾在某个道德高点强迫他的状态已疲惫不堪。之前他还想着,如果自己做不了主动的那一方,配合李昙道也没什么,身体上难以启齿的障碍终归会被克服。然而隐秘的疮疤越撕越开,对亲情的概念逐渐混淆,被强加的无形桎梏扼杀又重生,透支着他的心神。即便他想让李昙道陪他一起面对,如今这信心也在风雨中飘摇,随时都可能倒地不起。

    是真的需要时间缓冲了,还是很长的一段时间。要是他走不出来,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李昙道好好在一起。

    施神释好不容易理清这一点,如释重负地吐出长长一口气,沉沉睡去。

    即便尹红情和施神释像是失散多年的龙凤胎,却也猜不出他的繁杂心事。其实对于男人,她本就不想去猜他们在纠结着什么,不过拿邹北这类头脑简单的人来说,她用不着猜就知道有何意图。

    这天别人都回去午睡的时候,她照旧还在画室里绘图,邹北发过来一条语音消息,她点开一听,一笔下去差点把画给毁了。

    “我来旅游了,明天和蒋思齐过来看看你行不行?”

    来就来吧,还把另一个麻烦精也捎上?光是用脚趾头想想,也不会带上竞争对手一起,该说蠢呢,还是说存心想烦死她?

    尹红情欲哭无泪:“你们俩都来了?”

    “我也来了。”

    她听见身后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声响起。

    汪屿?

    尹红情不敢回头确认,捏着笔冻在原地:“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前几天。”汪屿朝她慢步走去,边说边把包挂在经过的一个画架上,随性得仿佛回了自己家,“你走之后,问了你画室的老师,收拾好行李就来了。”

    “你爸妈……”

    “他们知道的,我在这边有初中的好朋友,现在住她家。”

    汪屿走到她身旁,搭着她肩膀,手指抹下点画纸上没干的颜料:“这是谁?蛮漂亮的。”

    尹红情抽出张湿巾递给她,犹豫道:“詹玥,刚认识没多久的……同学。”

    “哦,刚认识啊。”汪屿接过湿巾,并不去擦手,而是覆在指上,轻轻拭过尹红情的嘴唇,“躲着我跟别人暧昧,挺过瘾的吧?”

    尹红情躲,施神释躲,但李昙道不会躲。他看似最不决绝洒脱,在感情这方面,却全然不是优柔寡断的作派。约定好的时间到了,他也不顾王静梅是否在家,拿了书笔就杀到施神释那里。两人各压着莫名的愤怒坐在书房里做题,虽开着空调,氛围却格外沉闷燥热。

    也许是察觉到不寻常的气焰,王静梅进来给他们送冰淇淋吃。李昙道这才挤出一句:“谢谢阿姨。”

    “不谢,你们吃着,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了。”相处模式有些怪异,王静梅不知是好是坏,只能再适当提醒一声,“小释,你……”

    施神释看着她的眼睛坚决道:“妈,你放心。”

    等门一关,李昙道虽依旧是苦大仇深地吃着甜筒,话却放得温柔了不少:“你应该吃我这个,香草味的,我记得你很喜欢。”

    本来设想的是,他含着冰淇淋去吻他,如此一来或许便能和好如初。再怎么样,他都不想坐以待毙,要一探究竟了。

    他正要凑过去时,施神释却又给他泼了头冷水。

    “不用,我尝过的。”

    李昙道不肯放弃,手已搭在他的大腿上。

    施神释推落他的手,咬着木勺将身边人的皮椅转向他:“想尝尝我这个吗?”

    他手指戳进纸杯里化掉一些的巧克力冰淇淋,随后撬开那人的嘴,捅在里面搅动。李昙道被动地舔着他手指上的甜品,又被蛮横的动作弄得想干呕。就快生理性地鼻酸流泪时,他看着施神释镇静又存着些许怨意的双眼,心里又始终骂不起来。

    不愧是天蝎座。

    初二的尹红情,某段时间热衷于跟班里的其他女生分析星座,回家了还要给他父母算算。李昙道边写作业边听着笑,对应上施神释的生日日期,笑得更放肆。神秘又性感,那呆头鹅怎么会是天蝎座?后来的事实证明星座没那么不靠谱,无论是性欲还是报复心理,都比文字描述还强得多。

    以前他嗤之以鼻,如今他终于体会到记仇的程度,也不能不信了。

    施神释的手还在往他嗓子眼抠,另一只掌在他手上,颤抖着迫他解开裤子。

    李昙道听见他用从未有过的、不容置喙的语气在他耳旁道:“我帮你,这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