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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缠绵曲余音绕梁 退堂鼓悄然无声

    

第二十六回 缠绵曲余音绕梁 退堂鼓悄然无声



    “这就是你说的,厉害的帮手?”

    对着工作室里一张张熟悉得惊人的面孔,林以礼打了个趔趄,差点没厥过去。原来尹红情的伙伴不是别人,正是她之前勾搭过或是玩过的男女。

    而这些人中的大多数,林以礼私下都约出来一一对峙过。K.O过其中的多少人,那些人长什么样,又是以怎样的表情被K.O,他记得一清二楚。

    尹红情把他特意买的见面礼咖啡分到各个同事手里,并未认为有什么不妥:“所以要叫你来当监工啊,你不是很在行吗?”

    她走到每个人身边,凑近他们面前的显示屏仔细查看一番,指导几句再旁若无人地对他说:“你以为我是见谁都爱?他们每个人都有一技之长,在自己的领域是佼佼者。”

    能把“前任”都凑一块儿还能这样稳如泰山,面不改色,老大,你不愧是个狠角色,不,是狼角色。

    不对啊,他傻乎乎地被骗来也就罢了,其他人难不成也傻了?爱情的竞争对手变成事业的合作伙伴,大伙都能拎得这么清?确定不是组团来谋财害命的?这简直就是复仇者联盟吧?尹红情是疯了还是艺高人胆大?

    林以礼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把尹红情拉到一边小声问:“不是,他们怎么会答应的?”

    “跟你差不多,被我睡一下就好了。”尹红情没有像他压下声音讲话,而是当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来说,“最重要的是我跟我爸一样,是个大方的老板,舍得给高薪。现在找工作这么难,先在我这里过渡也未尝不可。”

    林以礼两眼一黑,脑子里响起《伤不起》唱的“你的微博里面辣妹很多/原来我也只是其中一个”,他以为尹红情是真的要一心一意对他了,到头来还是错付。都怪他,喊多了老大,现在的确成货真价实的手下了。

    他一腔怒火舍不得发,只能稍微加重捏着她手腕的力度:“尹红情,敢情你是骗我过来的啊?”

    “我不打无准备的仗,也不做亏本生意。但如果你想干票大的,就别太在意眼前的一点小损失。”

    邹北的这句话是对他某个合作商说的,虽然他也是装模作样学前辈说的,但尹红情记了很久,因为说得很对。不成功便成仁,不犯险枉为人,为了成功,可以不择手段,也没什么是不可利用的。

    啧,总说他是jian商,倒是跟他越来越像了。

    尹红情自嘲地笑笑,捧着林以礼的脸耐心哄道:“宝贝,怎么能叫骗呢?你不是心甘情愿的嘛,我很需要你监督进度,你都说好了要帮我的。”

    亲密爱人竟是阴险老板,林以礼一脸心碎:“你不怕我跟他们合伙骗你?”

    “可以,我赖账就行了,到时候要不到工资,可不要哭鼻子。”尹红情送他一个湿吻,再歪头看他,“开玩笑啦,好了好了,今晚让你cao一下好不好?别生气。”

    林以礼皱着眉。

    “那……两下?”

    林以礼看向一旁,不为所动。

    尹红情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冷下脸来。

    “哥们儿,事情还多,我不想再废话了。开始工作,林以礼,下班前我会检查你今天的成果。”

    她看也不看那人,拿着最后一杯咖啡,脚踩毛茸茸的拖鞋,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施神释看似和她走的是反方向,实则还是同一条路。他接到一个异地的工作邀约,对方是名企,给出的酬劳优渥,他不得不从自己的小工作间里走出来,向更大的办公室,更广阔的天地进发。

    “我要去上海出差,那边有几个配音的活,大概要三五个月。”

    “知道了,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知道你不想跟我分开,我也不想,但工作既然已经接下,就好好做,放心去做,我在家里等你凯旋。”

    李昙道躺在他枕边,看他忧伤得都快哭出来的表情,想笑又只好忍住,便紧紧地抱住他:“过去注意休息,别熬太晚。”

    施神释被他一抱更难过了:“我晚上不抱着你,怎么睡得着觉?”

    “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像……以前那样。”

    磕炮,又称“以前那样”,指的是以语音的方式,双方进行性幻想式的zuoai。——来自百度百科。

    “哪样?”

    他一提,施神释就心领神会,但故作一无所知地往他胯下摸去。

    李昙道心领神会他的“一无所知”,被拨弄得双颊绯红也不避开:“你自己心里清楚。”

    “打视频吧,我想看着你做。”施神释在他洞口缓蹭,趁他羞得移开眼时,挺腰送进,“下午就飞了,我们抓紧时间。”

    如同《超体》描绘的可视化信息光带那般,也许所有事物头上都悬着一条光带,一串复杂的代码,手指轻轻拨动放大便能知晓过往,若让不同的几条重叠,它们的生命也因此交织。

    尽管某些交集显得冷门而不必要,但在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之中,也算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缘分。

    负责与施神释对接的策划盯着他上看下看,终于确信地喊出:“真的是你啊,施神释!我们高中同一届的!我就说这名字肯定不会有太多重合的。”

    施神释完全没有印象,看着眼前这位顶着头羊毛卷,戴着灰蓝色美瞳的女士发怔:“刘策划,你怎么知道我?”

    “分班前我跟尹红情是同桌,你来找她玩的时候可能见过我,她喜欢叫我刘奶奶。”刘艺茜谈起这个绰号,神态都变得慈祥许多。

    依然是,完全没有印象,果然上学期间有许多人评价他是“目空一切施神释”,也并非信口雌黄。那时除了李昙道和尹红情,他基本上是没正眼看过人。

    “哦……你这么说我就有印象了,太漂亮了差点没认出来。”施神释嘿嘿一笑,假惺惺地应酬几句,“混得可以嘛,刘大策划,这公司挺响当当的。”

    “哪里哪里,卑微的打工仔罢了。”刘艺茜摊开文件夹,拿出一份资料递给他,“不说这些了,我们对一下各个项目吧?”

    施神释立即正襟危坐:“好。”

    新手上班初期,也是容错期。施神释还没能适应这样的高压和快节奏,避不开要犯些他本不该犯的错。工作人员表面耐心实际烦躁,他都敏感地体察到。然而失落和自卑的情绪报给李昙道那边时,就成了松弛的自侃。

    “在录音棚里配,有各种专业人士盯着看,紧张死我,我吓尿了都快,出了不少岔子,怪丢人的。”

    李昙道身上穿着施神释的一件薄衬衣作为睡衣,靠在床头跟他视频:“慢慢来嘛,刚去还不习惯。你要相信自己配得很好,我听了别人配的,再听你配的剧,你一点不比专业的差。”

    “哪部?”施神释盘腿坐在床上,看一眼放在自己枕边的,李昙道的衣服,心照不宣地笑了,“你当我爸爸那部?”

    谈及此事,低落的心情骤然无影无踪,他忽然来了精神,把灯光调暗些许,松开裤子平躺下来。

    “你去打开我的电脑,那次的录音我放在桌面上的,很容易找。”

    李昙道照做,点击播放那个名叫“医生老公强制爱”的WAV文件,躺回了床。

    “好好看着我,李昙道。”

    音量不大的音频没有阻碍他们的交谈,反而让氛围更潮湿迷离。施神释的前置摄像头从他喉结往下,跟着他的另一只手滑到他腹部清晰的肌rou线条,在表面抚弄一会儿,再聚焦在他昂扬的性器上。

    他握住它开始动作,用配音时的高水准与录音里的李昙道进行跨时空的对话:“我离不开你,我这辈子都是你的。”

    画面跟他的身体一起剧烈晃动,李昙道抓着手机,起身跪坐,想象施神释正躺在自己身前,渴慕地望着他。他的手在腿间迅速撸摇,绷紧的小腿呈现出几条流畅又漂亮的弧线。

    “李昙道,cao我,用力,射在我里面。”

    “快一点,再快一点。”

    “老公,太大了,受不了了,撑得我好痛。别咬,我要射了……”

    视频和音频里接连呻吟的施神释遥相呼应,在多重冲击下,李昙道不堪其诱,终于一头栽倒在枕头上。

    对方也结束后,洋洋得意地瞧着他乏力的模样:“怎么样?比起高中是不是精进不少?”

    “是尽头的尽吧,精尽人亡,你个妖精。”李昙道疲软地喘着气,双眼失神。

    “没那么弱吧?难道这样做反而更耗费体力?”施神释狂笑不止,“行了,缓缓吧,挂断之后肯定还得来几发,但别玩太久,早点休息。爱你,晚安。”

    缺少爱人陪伴的夜晚是漫长的,两人在脑中不断回放彼此听着性爱录音自慰的样子,睡梦都让淋漓的春潮浸湿,氤氲着相思滋味。

    深夜的办公大厦依然是灯火通明,处于其中的BY工作室暂时中止忙碌,多数人津津有味地享用着去外地谈合作的尹红情点来的豪华宵夜,剩下一些去吸烟区谈天说地。动监组长孟晨升和几个总校成员盯着窗外半是沉寂,半是璀璨的夜景,在缭绕的烟雾里插科打诨,感叹着时间的流逝。

    待总校组的出去后,林以礼特地过来给孟晨升送宵夜,浓重的烟味让他这个从不抽烟的人感到窒息。他把东西放到那人手里,转身要逃,孟晨升叫住他:“林经理,你跟她有三年了吧?真不容易。”

    林以礼回头看他,点了点头。他不太喜欢跟他聊天,男人的第六感提醒过他,这个人还对尹红情存留着歪心思。

    “尹红情这个人应该改名叫尹无情,下床就翻脸不认人。不过对你,她确实还挺上心的。”

    孟晨升自顾自地说着,吸完最后一口烟,在垃圾桶的不锈钢网面上按灭,再将烟头扔进桶内。

    “在她眼里,所有人除了玩,就是利用。你和我都一样,她让我们这些既能玩,又能用的来打造她的IP,怎么说,双雕一箭吧。不过她本来就很有野心,也有能力,大家也愿意跟着她混。”

    林以礼没有接话,等他继续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还真想看看她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啊,但要真爱上了,可能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欣赏她。毕竟我是个该死的抖M,我就喜欢她谁也不爱的性子。”

    他直视着林以礼的眼睛,饶有深意地笑了笑。

    “你觉得她爱你吗?”

    “我当然爱你,不爱你,怎么会让你cao?”出差回来的尹红情,搂着林以礼的脖子,在他身下疲倦地叫喊着,“但是只能射两次啊,之前欠你的。”

    “你不爱我。”林以礼用力猛顶,神情无奈而愤怒,“至少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吧?”

    “我很喜欢你,你每次都让我玩得很开心。”

    尹红情猜到他必是被那群家伙多次挑唆,憋了一肚子气,却也因精神不济,懒得再哄他,索性闭了闭眼,道出实话。

    “但我的快乐不只是来源于你一个人,我还有工作,还有朋友,还有我的读者,我的作品,这些都可以给我带来快乐。”

    “目前为止,你在我性爱的方面,是最能让我快乐,也最合适的那个人。”

    尹红情不爱他。

    也许尹红情,不会爱任何人。之前他可以假装她爱他,努力说服自己他是特殊的那一个,但如今看来,孟晨升说的都是对的。

    他林以礼几近盲目地追逐着、坚守着的,似乎是认为自己能像愚公移山一般,渐渐改变她对爱的看法的固执念头而已,这是他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的事实。

    如果是这样无意义地耗着的话,他还看得到那个渺茫希望成真的时候吗?大概到头来也只是换得一句“我们做得很开心不是吗?这样就足够了。”

    尹红情不该给他期待的,不论是刚开始,还是近乎结束之前。

    陷入深深绝望的林以礼停下来,抽开身背对着她:“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工作的。”

    他知道,而尹红情不知道的是,她的最佳床伴,已做好会在她事业有成的那天悄然离去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