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味

    进化生物学家罗宾邓巴把八卦定为一种有助于在大群体内维系感情的手段。安知意思忖了下，托腮侧头睨眼，眼尾微微上扬，露出些好奇的目光，好奇地问：“她们是从小就生活在一起吗？从责任上的亲缘关系降低到恋人关系的？”

    短暂的溜须拍马，吹捧真挚感情的手段告一段落，安知意开始询问她们这段感情的实际情况。

    “那倒不是，她们就小时候在一起过，后来分开了，高中的时候才重逢的。日子过得怎么样，还是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竹羽椿不假思索道。

    安知意若有所思地“哦”了下。

    她不经意地问：“她们身体还算健康吧。”可曾有过什么难以治愈的疾病？

    “那可太健康了。”竹羽椿说，林付星一连开了十七场演唱会都精神抖擞，早睡早起，气色红润，每天还能跑个三公里，廿荥天天和那些看不清说不明的玄学打交道，主持道会，驱邪掐决，反倒精神状态比普通人要好很多。

    安知意：“哦哦哦。”

    安知意的发尾有些凌乱，落在锁骨处的头发卷卷的，竹羽椿觉得她这样挺好看的，欣赏了一会儿，凑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几乎快消失的奶香味。

    “你喝奶啤了？”竹羽椿鼻子敏感，随口问了句。

    脊椎骨如被羽毛搔过般酥麻，安知意坐直身子，眼里多了几分愠色，又很快垂下眼，绸缎似的黑发轻拍了下她的左脸，那份滑腻的触感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没。家里有个没断奶的弟弟。”安知意拉开领口兜风，瘦薄的胸骨呈现细长的弧形，在跳动的皮肤下显得坚韧又轻巧，竹羽椿被她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丝毫没在意她这句话的真实性，来了句，可以啊，你现在都会开玩笑了。

    安知意心想，她可没开玩笑。

    话题到任君怜这，就可以自动延伸到“你和你弟到底什么情况？”

    “难道你俩和她俩都是……”

    “我和他不是。他永远只会是我弟。”手指碰了下冰凉的鼻尖，掌心贴在红肿的嘴唇上，感受着被酒烧红的触感，安知意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她的烟在早上和任君怜接吻的时候，被他顺走了。

    她用手转着打火机，敞开的打火机在她的指尖顺滑地游走，穿梭在她温热的手骨间，拇指和食指各自捏住打火机的对角，摇曳的火光优雅地旋转着，从中指缝隙滑跪出来，咔哒一声，被银色翻盖再次隐蔽了光芒。

    安知意转打火机和玩牌一样流畅，她喜欢用这种方式锻炼她的左手。

    她又从空中变出一张黄符纸，卷烟似的把它夹在手指，用打火机点燃后，立即倒入了酒杯里，这是她自制的符水。

    安知意喃喃道：“如果……那多半是中邪了。”

    “小孩儿玩火会尿床的。”竹羽椿见她要把符水喝下去，她眼疾手快地抢过杯子，忙喊人把醒酒汤端上来，这符纸的图案她再熟悉不过，一看就是廿大师的手笔，心想着，这廿荥也真是什么都敢给啊。

    安知意笑着摇摇头：“Bazinga!（逗你玩的）”

    她的脑袋晃了下，一缕银光吸引了竹羽椿的注意

    “你头顶有根白头发。”竹羽椿站在安知意身后，安知意靠在她身上，请她帮忙把白发剃掉。

    “我也有白头发，不打紧，别太紧张。”竹羽椿将她剃出来的那一根银白色的头发拿到安知意面前，给她看，嘴上还说她那个时候太焦虑了，但也没太当回事。

    安知意象征性地拍打了下腋窝，虽然这对舒缓肝经，恢复气血的成功性低之又低，好在她身上有比这还严重的病，所以也没太当回事。她就这样一边喝中药调理，一边做着伤害自己身体的事。

    有白发对她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大事。她没告诉竹羽椿，她有好几年没来月经了。不过好消息是，她们团队研发了升级版的治疗女性更年期的药，已经进入临床试验了。

    “其实我和任君怜，相处的时间都没有林付星她们久。”安知意起身，走到了一旁的长沙发上，躺下，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顶端，她用丝巾将自己的上半张脸蒙上，下半张脸则躲到羽绒服里，双手插在口袋里，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开始睡午觉。

    “你就这样睡？”竹羽椿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虽然她也经常不脱衣服就随地大小睡，有时候甚至连眼镜都不摘，但难得见安知意这么放松安心地入眠。

    这家棋室是竹羽椿投资开的，她受够了一群人在棋室抽烟的场面，于是禁止下棋的人在这里抽烟，室内装修都是她亲自把控的，沙发用得也是最贴合人体结构的，总的来说，很好睡。

    “我还是去给你拿个毯子吧。”说着，竹羽椿就消失在屏风外，留安知意一个人酣睡在静谧的房间。